建设兵团的孩子小说牛羊肉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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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设兵团的孩子(小说)()

姑姑

.牛羊肉的冬天

新疆的猪肉不好吃,纤维粗,肉质硬,皮厚毛多,味道和口感都不好,跟牛羊肉的鲜美比,简直天上地下,差得太远了。可能因为喂养方式不同,造成了肉质的差异,圈养与放牧,天地不一样。

最牛逼的是,猪肉要凭票供应,牛羊肉不用,牧民家里有的是,花钱买就行了。这是当时除了瓜果之外,兵团人可以随意花钱买的东西。粮食凭本凭票供应,油、肉及所有的副食品都凭票供应,而牛羊肉市场化敞开供应(当然都是暗中私下交易,那时除了国营商店,民间是不允许有市场的),这在计划经济时代是牛逼逆天的事情,这种事情只有新疆才有。

吃肉不用供应,在当时的中国,除了中南海,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与之比肩?

虽然牛羊肉的价钱比猪肉稍高,算是异价肉吧,但对新疆兵团这样的高工资地区,这点高价真不算什么,因为物资缺乏,兵团人真实的情况是有钱花不出去,买不到东西。所以,每个回老家探亲的兵团人都会在内地疯狂购物,大包小包甚至托运回来许多在老家可以买到的所有东西,回老家探亲的人返疆时,都像后来改革开放初期倒运货物的小贩,只是这些东西全是买给自己家吃用的。

不太清楚为什么新疆的猪肉纤维粗,毛味重,不好吃。按说这些圈养的猪吃的都是精饲料,喂猪的饲料主要是麦麸,加上菜叶、瓜果,当季的时候会加些猪草,大锅煮熟了喂。因为吃精饲料,猪屎特别臭。矿上的猪圈在去学校的大路路边,从那条路走过时,猪圈一带臭气弥漫。那条路,一边是果园,一边是猪圈,虽然我们都很喜欢果园,喜欢果园的围墙,喜欢偷果园没熟的青苹果,喜欢在果园的围墙上奔跑,但因为猪圈太臭,我们还是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大路,走大渠这边的小路,上学放学的路上,小路上总是挤满了人,大路上的人寥寥无几。

那时候各家买猪肉主要是为了炼猪油,油是凭票供应的,户口本上每个人每月定量的清油(植物油)按克计算非常少,不足的部分大家都用猪油补,猪油炒菜、炸油饼很香,没有羊油的膻味,也不像羊油饼一冷就一层油膜腻口。大家买猪肉时都挑膘厚的地方买,但要看卖肉的人的心情,他如果不给你你要的那个部分,按顺序切到哪儿算哪,你也没辙儿,何况买肉都排长队,你在前面挑肥拣瘦,后面的人肯定不答应。

团场里偶尔有人私养一两头猪,过年时宰了私下卖比凭票供应的肉价高的异价肉。这些猪肉都是几家人事先约好偷偷私分的,量很足,多是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只猪。大家要之前都会问问是几指膘,就是用手指比一下猪肉的皮下脂肪,四指膘、五指膘上等好货。

因为猪肉是凭票供应的,私宰私卖都是不合法的,分猪肉都在夜间进行,偷偷摸摸,轻轻敲门,贴着窗户玻璃喊人,压低嗓门说话,最快速度分肉,所有的行动都像阿尔巴尼亚故事片《地下游击队》,只是大家的目的不是为了“消灭法西斯!自由属于人民!”的口号,而是为了吃点猪肉。因为偷偷摸摸,整个过程显得神秘又神圣。

在新疆有关牛羊的一切,除了需要放牧,牧民有各自的牛羊圈之外,全是最自然原始的状态,因而也都是完全阳光公开的,没有丝毫需要保留或者藏匿的。这在计划经济时代,在所有的物资都必须按计划统购统销的严格政治环境下,牛羊真的成了被计划经济遗忘(也可以说是网开一面)的地方。对广大生活中的民众来说,这里是可以自由吃肉的天堂。无论兵团还是地方牛羊都是公开宰杀,公开买卖的,不受任何限制。

不太清楚牧民的牛羊是否要像内地农民那样交公粮,不太清楚牧区是否也有生产队等集体单位,也不清楚生产队的牛羊由谁来放牧,不太清楚牧民放牧的是不是生产队的牛羊。那时没有冷冻车,从没见过拉冷冻牛羊肉的车往别处运送。内地的肉食供应只有猪肉,牛羊肉是没有供应的。当时反对封资修,反对封建迷信,宗教被归类在迷信里,国家只允许民众有一个信仰――共产主义,凡是这个信仰之外的信仰都是异端邪说。

虽然内地有许多穆斯林,但穆斯林的清真食品都是各穆斯林家庭饭桌上的东西,不在公开供应的食品里。新疆的牛羊肉没有供应内地,应该基本上都就地消化了,牧民的口粮和零花钱都是他们自己放牧的牛羊。

牧民们放牧着自己家的牛羊,他们赶着自己家的牛羊到处游牧,牛群、羊群是以一个个家庭为单位的,牛羊早出晚归都是从每一个牧民自己家的牛羊圈里进出,买卖、放牧、宰杀牛羊,都是每个牧民家的个人行为。兵团的人要买牛羊肉或鲜奶或羊毛或羊皮或驼毛等等这些牧业产品,都是直接去找牧民交易。

牧区产品都是与牧民进行私人交易的,虽然牧民们放牧着成群的牛羊,这些牛羊也能自由买卖,但它们仍然不能算商品,而只能算是牧民们自己的生产资料,是牧民们自家的口粮,它们没有进入流通,不在市场上销售,也没有市场,没有集市。这些牛羊也不产生财富,不能积累资金,不能用卖牛羊的钱购买房产土地或其它财产,最多是用卖牛羊肉等的钱,买些必需的生活用品。

因为所有的牧业产品都是计划经济以外的品种,在计划经济的供应项目里没有这些品种,它们全在统购统销之外,所以牛羊肉、牛奶等都是可以敞开吃喝的,不受限制。

牧民们根据各家的人力放牧着足够多的牛羊,牛羊肉、牛羊奶及牛羊肉和牛羊奶制品是他们的主食,他们穿着牛羊皮、牛羊毛制的衣服、靴子。每个家庭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社会,不需要与外界社会有任何联系都能丰衣足食生活得很好,甚至有没有文化是否识字都不会影响日常生活,更不会对生存构成丝毫威协,最多是多一点娱乐的情趣而已。牛羊不识字,它们不需要文化交流。放牧牛羊有常年积累的丰富经验就可以了,这些经验都是祖传的,阅历厚重,能对付生活和自然界可能发生的种种复杂情况。

除了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牛羊肉及奶的膻味儿,牧民的身体都很强壮结实。社会关系简单,生活状态天然,牧民都很纯朴,对他人的好恶也如孩子一般单纯,没有心机。跟牧民打交道不需要拐弯抹角,直来直去最简单有效。有时候语言不通,用手势就能表达夸赞与可否,赞赏时竖起大拇指,不同意摆摆手,不喜欢的伸个小拇指。

每当看见河西的牧民骑着快马从煤矿的公路上穿过,孩子们都会冲着马上的人高喊:“喂--!亚大西(同志),亚克西(你好)嘛!”马上的人会迅速的回一句:“亚克西!”马急驰而过,瞬间去了河西,孩子们还在原地乱蹦乱跳。这几乎是我们天天都在玩的游戏,只要有牧民骑着快马过来,我们就会不约而同的冲着马上的人这样高喊,我们觉得这非常有趣,感觉永远也玩不够这个有趣的游戏。每一次高声问候时,感觉自己瞬间就成了那个骑在马背上飞奔的人,心里是满到要爆炸的激动和兴奋。

兵团会说维语、哈语、蒙语等少数民族语的人不多,大部分人只会简单的问候,但丝毫不影响大家与牧民交流。与牧民打交道最多的是那些在路上跑车的司机,他们会带些牧民需要的东西,比如盐、酒、茶、糖果等,在路上遇到牧民的毡包,会停车,去毡包打个招呼,用这些东西换些风干肉和奶疙瘩,或者买些新鲜的牛羊肉。

矿上有个绰号叫怪物的湖南人,是采煤队的矿工,他常去河西用辣子面跟牧民换吃的东西,他喜欢恶作剧,喜欢作弄人,那时牧民没吃过辣子面,不知道这红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。怪物当着牧民的面表演干吃辣子面,他是湖南人不怕辣,他抓一小把辣子面放进嘴里假装吃得很香很陶醉。牧民以为这是很好吃的东西,也学着他抓一小把放进嘴,辣得泪流满面。他大笑不止,然后摆出英勇无畏的样子,又抓了辣子面放进嘴,没事一样的吃着。牧民很佩服他敢吃这种辣翻天的红粉,后来在他的带动下,有些牧民也喜欢吃辣子面了。

虽然是在物资贫乏的年代,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要凭票供应,食物更是紧缺,但当时在新疆任何地方的餐馆里点一盘炒肉丝或炒肉片,绝对是纯肉的,除了葱花、胡椒面、花椒,不会再加其他加任何东西,满满的一大盘端上来,全是肉,份量足而扎实。炖肉、烧肉也是如此,还有肉骨头汤,是骨头连肉的肉骨头汤,骨头上的肉多而厚,一碗肉骨头汤端上来,光吃肉就能吃饱。

后来回内地才知道,内地的所谓炒肉丝、炒肉片,其实都是各种当季蔬菜里加点肉丝或肉片,而骨头汤是没有肉只有骨头的汤。

有一次家里包纯羊肉馅饺子,肉馅没包完,妈妈把剩下的肉馅做成肉团,放在火墙上烘干,肉团烘干后变成了深紫色,妈妈把这个肉团切成薄片放在干菜上蒸熟,肉片和干菜都特别香,好吃得不得了。后来这道菜就成了冬天我们家的秘制日常菜,几乎每顿都有。那时我们家的火墙上总是摆着一排等待烘干的羊肉团,这种干肉团只有羊肉做的才好吃,猪肉和牛肉都不行。

冬天除了牛羊肉,还有福海的冻鱼,新疆是内陆没有大江河,离海远,鱼很少,很多地方根本没有鱼,鱼不是供应物资。但农十师的一八二团和兵团渔场在福海县,福海县的别名叫布伦托海,那里有个咸水湖-乌伦古湖,湖里有深海冷水鱼,白斑狗鱼、红鲫鱼等都非常好吃。

冬天海子结冰后,是捕捞的好时机,捕捞的鱼一出冰面就冻成了冰块,这些冻成冰块的鱼用卡车拉到煤矿来卖,买回来的鱼放在大铁盆里化冻后都是新鲜活鱼,我们在冬天能吃到新鲜活鱼。红鲫鱼熬的汤像牛奶一样,喝起来十分香甜。

北屯的额尔齐斯河,有淡水鱼,最好吃的是五道黑,最多是小白鱼。夏天在额尔齐斯河钓鱼的人很多,最容易钓的是小白鱼,这些小白鱼用铁丝穿起来晒干,冬天在炉盖上烤着吃,滋滋冒油,焦黄酥脆,又香又好吃。(待续)

姑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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